其实说到炼金术是以什么原理运转的,我并不是很清楚,跟阿尔学习到现在,学的都是表层的制作和运用的知识,不过我手中这本《幽明撰符录》里关于符术——也叫五元方术的这方面记录却很详细,从原理到制作到使用都有巨细无遗的记述,只不过里面用的全是古文,以我的半调子水平,原本一周就能看完的量,硬是拖了一个月才勉强看完,这也只是领略了一些皮毛,要深入研究,估计还得把它从头到尾翻上好几次吧。
看样子,我原本的世界,也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平和,书中讲到了不少对付魑魅魍魉的用符诀窍,换了以前的我说不定会把它当小说,不过现在,我自己就身处一个有魔法有怪物的世界,所以也就相信了里面的说法。
书里说,天地间有五元之力,金元、木元、水元、火元和土元,它们是不可见也无法轻易感知的一种纯净的“气”,只有特殊的媒介配上有点类似武功心法之类的吐纳术才能接触到它们,而符这种东西则能把它们聚集起来,以可见的形式展现出来,火符贴在东西上可以燃起大火,水符则能招水,雷符能引雷,以此类推,当然也有不少有特殊作用的符,粗粗看起来,和炼金道具还有魔法道具的效果差不了多少,我有了炼金术,乍一看,它对我的用处并不是很大。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这个五元之力和这个世界现有的魔法体系是不一样的,魔法被分成了六大元素,而五元之力则认为世界由五大元素组成,而那个幽明心法(催动符纸用的)和这里的冥想似乎也不是一回事。
之前,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去找来了公会最厉害的魔法师索齐亚和虽然还处于学习状态但进步神速的小公主来做了不少实验,结论是就算照着心法调息并念口诀,索齐亚和小公主也无法用它来操纵六大魔法元素,但是却可以清楚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介质,只不过确实如同书中所说,不依靠特定的媒介(符纸),它并不能被顺利使用。
知道这一点之后,我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我尝试做了一次符纸,照书上所写,符文一定要写在特殊材质的——书上说是一些灵草灵木制作的——符纸上才会生效,还好外婆给的箱子里有自带一大叠符纸,所以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火符,默念口诀,催动火元力照着书中的图案画了一次——结果很可笑,念口诀催动火元,我以为是很难的东西,但大概因为我的身体有印记强大的魔力做基础,让我对能量元素这种东西变得很敏感,所以比预想之中轻松许多地做到了,反倒是蘸着朱砂画图案这个纯粹的精细作业,我失败了好几次,看着那些符纸被浪费,别替多肉痛了。
当然,最后在浪费了九张符纸之后,我总算是在画第十张符纸的时候把最简单的火符完成了,制符成功之后,符纸和指尖之间迸出了一阵微妙的像是电流似的魔力碰撞,这大概是成功的信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中的符纸一下子变得带有了一种奇怪的重量——事实上它依旧轻如薄纸,但是我却可以感到它里面储存了一些跃动的力量。
符纸制作成功之后,我再次拜托两位魔法师做了不少次冥想、调息、观测魔力流动的对比实验,这一回,不光是把五元之力和魔法元素做对比,还把炼金术也加了进来,最后证明,就算用一个火焰瓶、一个火球术、念口诀催动一张火符燃烧,造成了同样的伤害效果,但它们本质上却都是不同的东西——得出这个结论的其实并不是我,我并不是专家,但是小公主却对这些颇有研究。
当时,柯林这么解释道:
“简单地说,炼金术的原理,像是将物质中本身带有的力量,以特殊的方式中和引发强烈的效果,魔法是向六大元素精灵贡献自己的魔力,搭建魔法回路与它们进行共感,而这个五元符文,大概像是介于魔法和炼金术中间的形式,它吸收的是隐藏在天地间的、元素力以外的不可感知的力量,这点和魔法有共通之处,但它并不是吸收之后直接使用,而是把力量储存在介质之中,这点又更像炼金术。”
“我明白了,也就是……它借助的,确实是不同于炼金术和魔法的,其他的力量。”
“是的。”索齐亚放下法杖,伸出两只手,并将左右手的食指都竖了起来,“我利用魔法回路,呼唤水元素精灵的情况是这样的。”
他的右手指尖,出现了蓝色盘旋着的点点星光。
“这是水元素,而不是水魔法。魔法是需要这些水元素精灵去呼唤的。而这个……”
他的左手手指,空空如也。
“这是之前照你给的口诀,唤来的水元之力。我能感受到它,你们却看不到。我推测,它和魔法元素的区别就在,魔法借助的是元素精灵的力量,但是,五元之力,是天地万物本身带有的‘气息’,所以,并没有这么容易感知和操控。”
“有道理。”我点点头。
“此外,碧安卡姐姐,它还有一个特有的鲜明特色,这点是魔法和炼金术没有的。”
“什么?”
柯林显然是进入了学者模式,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它的储存力量的介质,非常单一……对,只有那些符文,和一张纸。它不像炼金道具那样有各种不同的形式,也不需要像制作魔法卷轴一样用上昂贵的魔石和魔力颜料写上整整一卷轴的咒语,它只需要口诀和一个图案,就能储存各种各样形式的力量,而且,它的生效是操控型的,不像你的火焰瓶,丢出去之后必然立即会烧起来,也不像引雷针,一旦拔开安全栓,过上固定的时间就会引发落雷,更不像魔药,必须被动地等待它的生效……”
“它需要我念口诀催动它,会在最精确,我最需要的时候动起来!”
我明白了柯林的意思,忍不住接上了她的话茬。
“所以,它并不是能被取代的一门技术,”索齐亚饶有趣味地一托眼镜,“如果这是你从异世带来的古老技术,那就更有它的价值了,不是吗?这世界,如此庞大的天地之间,只有你一人,有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五元之力,这难道不是极大的优势吗?”
柯林和索齐亚的话,给了我一种全新的启发,也是我萌发创造符文炼金的念头的起点。
如果炼金术能带上两种完全不同的叠加的力量,同时还能由我控制生效时间,或是,把用符文储存的能源,来代替昂贵的炼金素材或是魔石和魔水晶,又或者,使用符文来吸收五元之力,制造半永动的炼金器械的话—--
这个念头不光是让我跃跃欲试,柯林和索齐亚也对此十分感兴趣,后面的十几天内,他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伊琴尼亚都城,帮我弄来了不少用于做魔法卷轴和其他魔法道具的材料,试了不少次之后,发现,果然,符纸和朱砂并不是不能被替代的。
符纸,可以用纯净的,有容纳魔力的导魔介质代替——制作魔法卷轴的软帛和硬纸、一些纯度高的可以用来制作魔法剑的金属、用特定几种纤维为原料制成的布料,甚至是我用来装火焰瓶和冰结瓶的那些普通的小瓶子,只要不是和魔力这种概念绝缘的东西,画上符文多少会有效果,只不过有好有差,效果最好的,目前除了符纸之外就是制作魔法卷轴的材料了,高纯度金属次之。
朱砂的话就更好办了,血就能代替,不过效果还是因人而异,索齐亚的血和柯林的血写出来的符文力量差不多,而我写的则要更厉害一些,大概是我体内有龙血的关系,除了血之外,一些药草磨成粉融水之后做出来的颜料也可以——不过这个还没有彻底摸清楚,以后可能需要大量的时间一个个试过来。
确认了介质可以替代之后,我们的猜测就更往前进了一步,也就是说:符文,不一定要写在符纸上。只要我这个人在,咬破手指划出一个符号,周围任何东西,都有成为我的武器的可能。
我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之后的战斗的又一大致胜要素。
这也就是现在,我叫上阿尔,和他一起出现在大炼成机关前的原因。
大炼成机关果然不是小小的炼金炉能比较的,我尝试用它,但还是尝试阶段就败下阵来,才在第一环节就手忙脚乱,根本做不到阿尔那种像是指挥乐队一样优美又稳重的调律,于是计划稍稍有点变动,在开始做机关翼之前,阿尔首先做的,不是教我怎么做机关翼,而是从魔族这段时间筹集起来的炼金素材仓库里挖出了好几块色泽有点奇怪,金属不像金属,玻璃又不像玻璃的东西。
“阿尔,这是……”
“辛蒂亚魔树的树胶。做炼金炉的原料。”阿尔回答,“就是因为辛蒂亚那边有很多这种树,才能发展出炼金术。以前这东西多得要死,现在却只能筹集到这么点了啊。……不过没事,给你做一个便携的炼成机关还是够的。”
“便携炼成机关,是说我的炼金炉又要升级了吗?”
“是的,得给你之后做铸型炼金做准备了。”阿尔掂了掂手中的树胶,“等我四个小时,仔细看阿尔大人的华丽表演!”
阿尔臭屁地一甩披风走向炼金炉,我好笑地目送了他一阵,不过很遗憾不能一直欣赏他的英姿了——我拿出了自己从地球带来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自己的太阳能笔记本电脑,以及几本工业图纸。
因为现在的身份愈加敏感起来,很多重要的情报,我都不愿以物质的形式储存,而是把它们数据化,输入了电脑,这样加上密码之后,这个世界的人想要窃取我们的情报那可就非常难了。而且,我在考虑把地球的电子器械和这里的技术结合起来使用的方法,其他不说,首要的就是远距离通讯设备以及高效的交通工具,毕竟,如果情报能快速传播、人员能快速移动的话,那对这个交通不发达,情报传递较慢的世界又是一个优势——当然,我知道要做到这一点肯定不容易,但关栎既然能把地球的读卡技术和魔法结界组合起来,那我应当也能做到类似的东西。
至于工业图纸,其实我完全看不懂——好吧,要是被阿尔知道肯定会被他嘲笑的,但是其实我也并不需要看懂,我只要能多了解一些机械结构上的概念,至少在图案和形象中了解一些最简单的基础知识,那么之后用到魔光调律台的时候就会顺手很多,一步步来吧,这机关翼是我第一个铸型炼金的作品,我希望能把它做到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状态。
四小时之后,便携炼成机关完成了——果然是便携型的,结构比大炼成机关简单太多,但是相比我的炼金炉却大了很多。形状也不仅仅是一口大锅了,它是一个密封的透明球体、一个底座,外加小调律台和很多导管外加一个搅拌用的长棍和几个拉手组成的,阿尔简单地给我讲解了一下怎么使用,这一回,我练习了几次,差不多摸清楚了方法,也不再手忙脚乱了。
素材导管是用来放素材的,活塞用来控制素材什么时候入锅,搅拌器的几个拉手用来控制搅拌速度,调律台自然和大炼成机关一样,用来铸型。
之前的步骤,和普通炼金差不多(甚至便捷精确了一些),所以一切都没有问题,但到了铸型炼金这一步,我却有些紧张了,那些从调律台中冒出来的魔力融液,我手伸过去,却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手背——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阿尔的手。
阿尔轻轻靠在我的身上,我的后背隔着羽衣,能感受到那种让人心安的心跳,耳边也传来了让人有些心痒的呼吸声。
不过我立即把这种胡思乱想给清出了脑海——阿尔再三交代过的炼金铁则——炼金途中绝不能分心。
“别怕,首先从描绘大致形态开始。”
阿尔的声音响起,带着我的手,在调律台中,画出了一对展开的双翼,然后开始不停地调节它的形状,从翅膀骨架开始细细研究它的结构,伸缩程度,能展开的最大面积——一开始完全是阿尔带着我在描绘,但是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尔已经松开了手,而我的指尖下,已经出现了一对漂亮的机械翅膀。
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魔力融液,化作一道道细丝,组成了精致华美,甚至带着点地球现代元素的蓝图:鸟一般能折叠起来的骨架,能顺利伸展的齿轮咬合起来的伸展结构,骨架上每隔一定位置镶嵌着一个凹槽,所有的凹槽连接起来,凝聚出魔力的翼膜,最大限度减少了消耗和翅膀的重量,而装着在人体的部分,则带上了适合长时间佩戴的缓冲和保护装置,最后,则是美化,随意的几笔,魔光调律台立即将它化作了精美的花纹,让这翅膀带上了几分复古又科幻的美感。
“嗯——不错。”
最后,我和阿尔同时对这蓝图表示满意之后,我关闭了调律台,炼金炉——那个球体中的反应液立即开始剧烈蠕动变化,就和当初制作附灵魔偶一样,根据蓝图,变为了之前决定好的机关翼的形状。
第一件铸型炼金完成,我兴奋地不能自己,扑了上去,阿尔都没来得及叫住我——于是毫不意外地,我被那个刚出炉了机关翼烫了一下,掌心立即鼓了个小水泡。
“你啊……都是魔王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这么猴急。”
阿尔赶忙凑上来,看上去有点心疼地拉起我的手吹了吹。
我有些不好意思,从阿尔手中把手抽了出来,甩了甩便不去管它,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冷静了下来,想起了其实这件作品还没有彻底完成。
对——还没有加上符文。
我从空间石里拿出了笔和朱砂,把机关翼展开,拿出《幽明撰符录》,最后一次背诵了一下那个图案,然后默念口诀,催动风元力,把两个迅行符的图案画在了翼骨的对称位置上,然后,我换了一个口诀,再次催动风元,把飞天符的图案画在了凝聚翼膜的位置。
画完之后,我兴冲冲地把翅膀收回去,转身:
“阿尔阿尔,来帮忙把它装到我身上!”
“又猴急上了——”阿尔无奈地笑着,不过手上倒是不停,帮我把机关翼装到我的背上,并扣紧了皮带。
在没有装着魔石的情况下,机关翼用的是使用者本身的魔力,体内的魔力被抽取了一小部分,只听背后嗡的一声,机械翼骨发出美妙轻微的声音流畅地展开,淡红色的翼膜凝聚起来,半透明的还发出点点荧光,很是漂亮。
“红色的翼膜啊,大概是因为开水你是魔族的关系。”
阿尔抬头看看那对巨大的展开的双翼,满意地笑笑。
“嗯,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飞起来看看?”
我点点头,被灌入我的魔力的机关翼随着我的意志拍打起来,带着我渐渐浮到空中,我尝试飞高了几米,发现似乎和操纵本来的翅膀飞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背上有一些重,时间长了消耗体力肯定是机关翼更久,这个是没办法的。
对了,那么,要不要催动方才画上去的迅行符试试?如果能成功的话,在普通的飞行效果之外还能任意加速,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里我双指并拢,默念口诀,然后照着书里说的,对着上方一指:
“起!”
碰!!
“开水!!!”
我的声音,几乎和一声巨响还有阿尔的大叫声相差不到两秒,直到头顶传来一阵微妙的疼痛,我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苦笑不得的位置上。
——我竟然在两秒内冲到了十几米高的大厅顶部,两支角插进了天花板,晃晃悠悠地挂在了大炼成炼金室的穹顶——要不是我是仰着头,我就得整个脑袋埋进天花板了。
“…………”
“………………开水,你在卖萌吗。”
没有啦!!快把我拔下来啊!!
这么久才更新
可能有一些读者已经知道了,鲜网因为欠印刷厂的债,没有知会我就把我的版权抵押给了对方(还是在欠我近50万台币的情况下)
我正在忙这件事……希望能早日顺利解决orz